文‧圖／巴拿馬生態保育志工　沈瑞筠

　　在巴拿馬國土中央臨太平洋側，是阿蘇維羅半島（Peninsula de Azuero）。半島的最南端，有一座陸連島擁有綿延14公里的沙灘，這片沙灘是巴拿馬最大的兩處海龜產卵地之一，島嶼名稱為甘蔗島（Isla Cañas），目前被巴拿馬的環境署劃為自然與海洋保護區。我很有幸的有機會參與巴拿馬野生動物保護協會的夥伴到甘蔗島的保育攝影工作行程。我們規劃在三天兩夜的行程中拍攝關於甘蔗島的海龜、保育人物訪談及甘蔗島的自然景觀，成果將剪輯成一段約5分鐘的影片上傳網路。

　　由於期待能拍到一段海龜產卵的影片，夜裡需在沙灘尋找海龜上岸的蹤跡，日出前後及日落等光線最美好的時刻，則得想辦法捕捉到最好的鏡頭。

　　這是我到巴拿馬後，第3次參與在夜間的沙灘上找尋海龜，因此我已完全熟悉整個過程：盡量不交談不開燈的靜行於沙灘，在動輒5-10公里的沙灘上找尋是否有上岸的母龜蹤跡。

▲我們工作的團隊

月夜尋蹤

　　不同以往的經驗，這是個滿月的夜晚。

　　我扛著補光板、腳架與鏡頭，整片沙灘在皎潔月色下清晰可見，潮浪規律地拍打著岸邊，我們默默踩著自己的影子前行。偶爾，一面巨大的陰影追上我們又迅速往遠方逸去，原來是熱帶的風吹拂著雲朵瞬間掠過了月亮，又矯健地向前移動所產生的陰影。

　　午夜子時，走在這似幻的景色中，昏沈嗜睡的腦袋漂浮著一些雜亂的思緒:生命中到底有多少機會，可以在這樣的月色下行走於美麗的沙灘上，找尋那奮力爬上岸以延續後代的生命？但由於早已過了海龜產卵的高峰期，這夜終究沒有找到海龜的芳蹤。於是鳴鼓收兵，準備回去小憩數小時後再來巡視一回，並等待初昇的朝陽。

　　感覺才闔眼就已該起身。再度扛起裝備往沙灘行去。

　　打開門的瞬間，我摒息注視著暗紅西沈的圓月斜斜掛在前方人家的屋頂上。從前一天黃昏月亮升起伴隨我們後半段夜路車程；然後頂著月光在沙灘上巡弋；此時月影西移，雖不過短短12小時，但感覺上真的過了好久好久……

　　當我們再次前行至沙灘上時，月亮終告隱身，但出乎意料的是，夜空不再被月色照亮後，呈現我們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繁星。北方夜空中的北斗七星昭告著北極星的位置，而南方天空海面上除了長長的銀河，還有一把小十字掛在銀河彼端。南十字星！

　　我是在作夢吧？在此刻之前，我還真不知道，流行歌中描述「……北極星有十字星作伴」的場景還真真實實的存在著。

　　似乎為了讓這一切可以再更浪漫不真實些，天際不時劃過一兩顆大小流星，明顯到行進中的我們無須抬頭就可發現。於是我們停下來拍攝星空；而等待的同時，我撥弄著沙灘的沙，發現看似迷你版的小星星，因我的搔動而產生燐光，這應是微生物殘骸，若非夜那麼漆黑，沙灘中一閃即逝的燐光還不太容意發現。

　　然後，就在除了攝影師外的工作夥伴紛紛打起瞌睡時，東方海面上天色開始變化。先是初顯的微光，再來是混著透明淡藍的魚肚白（此時心中的念頭是：古人形容「東方魚肚白」真的超貼切的！），接著那份白漸漸鑲了金紅的邊，隨著光線的明朗化，天空透著寧靜的寶藍。於此同時，這些光線都被海水反射出如鏡般的倒影。最後，跟隨一束束放射狀的光線回到它的中心點，就會看到那輪金紅在水氣中冉冉升起。

　　當陽光開始有了熱度，沙灘的溫度不再宜人涼爽時，我們的工作終要告一段落，大家扛著設備，踱著疲憊的步伐回到工作站。

　　日間除了採訪執行保育計畫的計畫主持人，託ANAM（巴拿馬環保署）的福，我們搭上了例行魚類調查的研究船，穿梭於被參天紅樹林包圍的河道間。水鳥不時的被船聲驚擾而啞啞驚叫著飛起，巨大的翠鳥則透過枝椏多疑的打量這群不速之客，掛在紅樹支氣根上的螃蟹，有時則受驚似的跌落水面。在每個小水道的河口，調查員一再拋下手拋網進行物種調查與紀錄。

　　擁有豐富資源的甘蔗島，有絕佳的條件可發展生態旅遊。光是海龜產卵、小海龜孵化與紅樹林船程，就可吸引許多觀光客前來，遑論還有可戲水的美麗沙灘。

▲正向大海前進的小海龜

保育工作的困境

　　只可惜在地居民仍不願停止撿拾龜卵販售行為（即便這樣的行為是違法的），使目前ANAM的工作似乎陷入僵局。根據2013年美國團隊與在地單位合作進行調查的數據，此區的小海龜孵化失敗率高達6至7成。除了原先自然環境的天敵，尚面臨龜卵被採集，人類飼養的動物（狗、豬）扒開並取食龜卵等人為因素。雖然我能理解這對當地居民的確是方便易得的金錢來源，但如果大家都不願改變或讓步，在政府舉辦的座談中也都以爭論作結，無法取得共識，這樣的僵局將使保育機構及主管單位持續面臨困境，這對他們而言將是極大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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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期電子報：逐獸山林的日子

• 更新日期: 2022/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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